性别

𝓦𝓱𝓪𝓽 𝓲𝓼 𝓶𝔂 𝓰𝓮𝓷𝓭𝓮𝓻 ?

越来越觉得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是非黑即白的,而且也没办法说得清楚它到底处于黑白之间那个位置,因为连黑白两个极端位置的概念也是模糊的。比如性别。

在生物上,我们用拥有Y染色体与否来区分人类的性别。但在生物学范畴之外,一个人又在主观上和客观上存在着心理性别和社会性别。心理性别取决于自身的性别认同,社会性别取决于在环境中扮演的角色。但是一旦离开生物学范畴,性别的概念本身就已经变得复杂而模糊。

首先,性别的概念是复杂的描述性印象组合。除去生理性征,我们会“常识性”地认为从外表、言语、动作到性格、心理、意识等很多特征都与性别挂钩。比如相比柔弱与谨慎,强壮和勇敢常被认为是“男性更应该具备的性格”。比如相比蓝色,粉色常被认为是“更女性化的颜色”。正是这种社会性的印象“定义”了我们的性别。几乎所有的小孩在长大的过程中都会受到诸如“作为一个男孩/女孩,就应该……”的教导。

其次,这种印象实质是刻板而模糊的。

刻板性。对整个男性/女性群体做出的概括,大概是一种服从正态分布的统计规律。例如假如可以量化地去描述一个人的勇敢程度,若男性样本的期望大于女性样本的期望,我们就可以说“总体来说,男性比女性更勇敢”。但是,当我们随机地取一对男女个体时,这个男性的勇敢程度就未必大于这个女性了。这是统计学的常识。因此,用统计规律作为判断个体特征的依据,怎不谓刻板?

模糊性。事实上,不可忽视的是,这种印象能否看作一种统计规律都是个值得商讨的问题。因为在不同的文化背景、时代背景下,人们对于很多概念的理解都是不同的。比如前面提到的蓝色与粉色被分别认为是“男性化”、“女性化”的颜色,在一战以前是完全相反的,当时人们认为“粉红色是更果断而强大的颜色,更加适合男孩;而蓝色则更加精致和讲究,配女孩更可爱“。连标准本身都无法确定,难道我们的性别也因时代而改变吗?

可是为什么在这种刻板而模糊的性别概念下,没有出现大量的人对自己得性别感到不认同?这是因为世界的大多数地方,都流行着性别二元论。即同生物性别一样,社会性别也只有男性和女性两种性别,而且两性是相反且有区别的。我们的教育让我们天然地认为,我们只能是非男即女的,就像我们的生理特征一样,这似乎很自然,似乎很符合逻辑。而当我们跟普遍认同的男性/女性的社会性别的描述产生差别时,我们总是宁可认为“这是我的问题,是我还不够有‘男人味/女人味’”,而不会认为这是社会性别的概念本身的刻板性与模糊性导致的。而且,在性别二元论的环境下,对带有女性色彩的男性/带有男性色彩的女性的描述(比如娘炮/假小子)也往往带有讽刺或攻击的意味。这也让我们习惯性地回避超越性别二元论的话题。

当我意识到这一问题后,在生活的方方面面,我开始有意识地留意自己的感受。我会尽量避免受到曾经接受的教育、社会的普世价值、固有认识以及他人的影响,去仔细体会自己内心最纯净最真实的想法。我会认真倾听自己的声音,及时察觉并克制那种“试图掐灭某种想法的苗头”的想法。

而后,我渐渐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很多“女性化”的元素。我也有敏感的心思,细腻的情感。我也有“少女心”,想做些可爱的事情。比起灰色蓝色,我更喜欢粉色。甚至,在与男性好友的感情中,也能找到一点爱慕的成分。但是,这些元素不再是我的负担,我很高兴能够接纳它们,这种接纳让我的生活更舒适、更愉悦。

同样,对于那些我所不具备的所谓的“男性化”的元素。我不再希望拥有它们。我不会因为我不具有某些公认的特征而感到压力,不会因此而认为自己有点怪怪的。相反的,我更加坚信我就是我,这就是我,这才是我。

虽然否定了性别二元论,但我并不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。对于性别二元论下我的社会性别,我还是认可的。若非要去说,我可能七成是个男性,三成是个女性,把我归为男性,也算妥当。归根结底,我对性别的思考让我能够更好地认识自己、接纳自己;对他人,也能排除偏见、接纳他人。

希望每个男性都能接纳自己心中的那个小公主、每个女性都能接受自己心中的那个铁血汉。

神造世人,种种色色都有祂公允。 ——张国荣《我》